那双时而清冷孤高,时而深情温柔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下眼睑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既然你看到了,”徐欢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那我就不瞒着你了。我和他在一起了。”
裴承瞳孔骤缩,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他猛地向前一步,徐欢条件反射般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料理台。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徐欢掐紧大腿内侧的软肉,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脸上虚伪的平静。
她扬起下巴,扯出一个自以为轻佻的笑:“因为我现,我还喜欢他。”
“什么?”裴承额前碎垂落,在眉骨投下一片阴影。
“如果不是徐妍,”徐欢继续往两人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声音轻飘飘的,“我和他早在一起了。”她把手背在身后,指甲深深掐入皮肉,“不过现在也不迟。”
裴承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徐欢能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
“裴承,我很感激你当年……”她挣了挣,没挣脱。
“闭嘴!”裴承突然低吼,声音像是困兽的呜咽。
他眼底翻涌着徐欢从未见过的风暴,“你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拿什么要挟你了?”
徐欢心脏绞痛得几乎窒息。
为什么他不信她是真的薄情寡义呢。
看着男人被她逼得双目赤红,徐欢胸口像是被钝刀来回切割,“他没有要挟我。”
“其实仔细想想,我先前对你的喜欢……”她艰难地吞咽,喉咙火辣辣的疼,“更像坠入深渊的人渴望被救赎的依赖。”
每个字都像玻璃渣,割得她鲜血淋漓,“无论当时拉我的人是谁,我都会去喜欢。”
裴承的手突然松开,像是被烫到一般。
他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储物柜,出“砰”的一声闷响。
“但慕修远不同……”徐欢乘胜追击,指甲已经掐进掌心软肉,却感觉不到疼,“他是我小时候就有好感,长大后初次怦然心动的人。”
裴承站在那里,像一座轰然倒塌的雕像。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一片死寂的灰暗。
“你说谎。”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砸在徐欢心上。
徐欢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必须把这场戏演到底。
“一直以来,我也以为自己很爱你……甚至非你不可。”她轻笑一声,声音甜得腻,“可我低估了对慕修远的感情。”
她转身假装整理厨具,不敢看裴承的表情,“从京城回来后,他一直联系我。你不在的深夜,是他在楼下陪我。”
裴承呼吸一滞,徐欢几乎能听见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娇娇告诉我,你涉嫌强j她人被抓那晚,我口上和她说着,你不是那种人,可我内心却很不坚定……我心里很难受,于是背着娇娇跑去酒吧买醉。”
她深吸了口气,“我喝多了,是慕修远把我从酒吧带走。”
她转身直视裴承惨白的脸,“那晚,我和他睡了。”
裴承身形一晃,扶住台面才没倒下,“你说什么?”
“我说,”徐欢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从血肉里硬生生剜出来,“我和慕修远上床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直直刺入裴承心脏。
她眼睁睁看着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连嘴唇都变得灰白。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突然被人按进冰水里,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事后我非但没有觉得对不起你,”她继续往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声音轻得像是梦呓,“反而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了。”
厨房里的空气凝固成块,连抽油烟机的嗡鸣都变得遥远。
徐欢看见裴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