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这些蛀虫,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吸食民脂民膏!
当真是死不足惜。
五日后,京郊皇家农庄的试验田里。
那些被周元庭亲手种下的土豆和玉米,已经顽强地钻出了地面,露出了嫩绿的幼苗。
尤其是玉米苗,比旁边作为对照种植的粟米幼苗要粗壮数倍,叶片也更为宽大肥厚。
周元庭特意命人在田边立起了数块巨大的木牌。
木牌上,每日都会有专人更新记录幼苗的高度、叶片数量,甚至还用炭笔在木板的另一侧画出了一条歪歪扭扭但趋势向上的生长曲线图。
这等新奇的“农事公示”,立刻吸引了十里八乡的百姓前来围观。
他们扶老携幼,将试验田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那些茁壮成长的“异物”,听着识字的人念叨木牌上的数字,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和窃窃私语。
“乖乖,这才几天,就长这么高了?”
“你们瞅瞅那杆子,比咱家的麦苗可粗实多了!”
“听说这叫玉……玉米地,一亩地能打上千斤粮食?真的假的?”
一个老农满脸的不敢置信。
旁边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接口道:“官家亲口说的,还在田边立了牌子,一天一更新,总比那些粮商到处哄抬物价,说粮食要绝收了可信得多!”
“就是!要是真能亩产千斤,咱们也跟着种!”
民心,如同春日解冻的河水,开始悄然转变方向。
希望的种子,随着那些翠绿的幼苗,一同在百姓心中生根发芽。
是夜,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周元庭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裴陵一身戎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呈上一封密信和几本账册。
“陛下,这是从小安子那边传回来的。”
裴陵继续说道,“江南士族余孽,果然贼心不死。‘永亨银号’与山东巡抚衙门、济南府知府等一干官员的往来账目都在这里,截留青苗款,倒卖赈灾粮,证据确凿。”
周元庭接过账册,一页页翻看着。
“好,好得很!”
周元庭缓缓合上账册,声音平静得可怕,“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借着天灾攻讦朕的新政;地方上的这些蛀虫,就趁机勾结起来,大发国难财,在民间吸朕的血。内外呼应,配合的倒是默契!”
他抬起头,看着裴陵:“明日,朕要在奉天殿召开‘农政听证会’,邀请朝中诸公,以及京中部分农户代表,共同商议这新作物的推广事宜。朕倒是想看看,当这些账本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能如何狡辩!”
烛火摇曳,映照着周元庭年轻却威严的面庞,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天色将明未明,晨曦微露,京郊皇家农庄的试验田四周,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官员们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