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杨崇晦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国公爷,当着陛下的面,可不许胡言乱语!”
“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杨大人稍安勿躁。”林楠随意地摆了摆手,“若是没有证据,我是断然不敢这样说的。”
“证据?”杨崇晦一副被气笑的表情,不再理会林楠,转身看向武晟,抱拳说道。
“陛下!我户部账目繁杂无比,技艺高超的账房师傅都要查上个月余。”
“国公爷仅翻看片刻不到,就断言我户部账目存在问题,所言真伪,还请陛下明辨!”
此时,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武晟后背上的衣物早已湿透。
杨崇晦为官多年,若是查不出证据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届时本就不稳的朝堂,定会更加风雨飘摇!
可是林楠……
他从那日开始,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其承诺就算再过缥缈,但也都能找到破局之法!
想到这里,武晟轻飘飘地瞥了林楠一眼,见其目光笃定,忐忑的心情才稍有缓解。
“杨大人。”武晟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淡然说道。
“既然林卿说了有问题,就先听听他的看法。”
杨崇晦闻言,考虑到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机,愤怒的情绪稍微收敛了些,但还是转过头去,死死盯着林楠。
“林楠,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会请求陛下治你的罪!”
“好好好!”林楠像哄孩子般不耐烦地说道。
接着,便拿着沾满碳渍的黄纸,“唰”地铺在龙案上。
“陛下请看!”
“户部账目中,第一页便有近二十项支出,其中与郭家有关的,便占了半数以上。”
“既如此,臣便以郭家的账目举例。”
“账目记载,户部于当日购买郭家纸张两千七百刀,每刀售价白银二两三钱。”
“臣计算得知,此笔交易户部应付六千二百一十两白银,但为何在账目中,却标注为一万三千两?”
说着,林楠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杨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荒谬!简直是荒谬!”杨崇晦额头上青筋暴起,脖颈涨得通红,“如此巨大的账目,你林楠连算盘都没用,不出片刻就算了出来?”
“陛下,林楠信口雌黄,污蔑忠良,请陛下明察!”
武晟闻言,心中也是万般不解,但看到林楠目光笃定、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选择继续深究下去!
“王伴伴,叫两个内务府的帐房先生!”
武晟吩咐道。
王伴伴躬身领命,不多时,就带着两个帐房先生回到了此处。
“草民叩见陛下!”帐房先生跪倒在地。
“平身!”
武晟一挥衣袖,继续说道,“你二人去核算一下户部的账目!”
闻言,两名帐房先生有苦难言,对视了一眼,还是拿起了账本。
“仅计算第一条与郭家的往来即可。”林楠在一旁轻声提示道。
帐房先生痛苦的神色这才有所缓解,拿起了纸笔,在账目之中誊抄出所需的数据。
仅这一步,便比林楠计算整条账目的时间都要长了。
好不容易誊抄完,两人按照数据提示,一点一点地拨弄着算盘。
杨崇晦见状,满是愤怒的脸上,冒出了点点冷汗,眼神不断闪躲,显然是在思考应对之策。
过了好一会,眼看武晟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愠怒,两位帐房先生这才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
“陛下,第一条账目中,户部记录实付一万三千两,超出应付六千七百九十两。”
帐房先生恭敬地汇报道。
“陛下!”杨崇晦突然跪倒在地,“户部中竟有这么多侵吞国库的硕鼠!”
“臣身为户部尚书,却对下属缺乏管理,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武晟的眼睛陡然眯起。
这老狐狸避重就轻的本领倒是用得巧妙!
“杨大人,是失察还是贪墨,容我再算几处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