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我听到了我最不愿听到的声音,那是项圈在我脖子上上锁扣紧的声音。我看见了我最不愿看见的画面,那是项圈在我脖颈上合拢的画面。
我看见坚固的银色项圈在严丝合缝地紧贴在我脖颈间的嫩肉上,先前项圈显眼的接口在随之不见踪迹,就像它天然出现在我的身体一般。
如天鹅般修长而纤细的脖颈体会到了比先前更为冰凉的触感和沉重,现在我每时每刻都在体会这难以遗忘的感觉。
甚至是以后也无法忘记。
但更令我绝望的画面便是我觉包裹着我的威严白光在项圈于我脖颈上合并后便瞬间消弭殆尽,躯体龙化的所有特征也在同一时间悄然褪去,朝天而立的龙角与覆盖着身体的鳞片在禁魔项圈无可违背的特性下被迫收回体内,直到最后我再次变为了那个身穿礼服却被绳索禁锢着的绝美少女。
我似乎,已经被剥夺了重回孤山之主烧尽一切敌人的权力。
无法龙化?!!!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会被这一条破项圈彻底剥夺龙化的权力啊?!!
是禁魔石和冲击钢,那个神秘人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纯度的禁魔原石和冲击钢啊?!!
他到底是谁?!
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觉身体所有巨龙的特征都已经消散殆尽,随后是体内原本浩瀚的魔力,在被禁魔项圈归后便觉魔力之海的绝大部分精纯魔力都被禁魔原石吞噬或是冲击钢吸收进一步强化了这一束具,仅有极少部分的魔力如同死水般沉寂着,但那股如同溪流般细小的魔力在此时却沉重地如同山岳般令我完全无法调用丝毫。
这是我第一次会对一个未知存在产生脊背有些凉的恐惧,但还好,即便是幕后黑手再怎么老谋深算,即便是身上的拘束再怎么精密,即便我的行为在他眼中再怎么拖大,但他依旧是无法完全做到令我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依旧有可能调用体内为数不多的能力,我依旧有能力反败为胜令他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我沉重的心情便轻松了不少,下意识松了口气。
“那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我问陷入到如此境地的自己,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可能依靠自身的蛮力冲开拘束。
现在的我需要想到能够解除束缚的办法,然后我便顺理成章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令我一天内蒙羞数次的男人。
他正退无可退,千级台阶到来的威压令他无法逃到更远处,所以他只能不断向着不断向着会自然下滑的黄金山徒劳攀爬。
此时的他和先前跪倒在巨龙面前的可笑身影再次重合,看起来弱小滑稽。
这样很好,只要让我再跳上几步,就能过去把那个男人的存在抹除,而那枚控制道具的戒指便自然归我所有。
然后我就会用这枚戒指去解开环环相扣的束缚。
可是自我尚未诞生的远古时代起,人类便流传着一句谚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而这古老到无法追溯源头的谚语终于在我身上再次灵验了啊。
自诞生起,并不喜欢孤独生存的我却因为本身的强大而无人敢于靠近,化作人躯后对美有着强烈的追求的我却无任何可以合身衣服可穿。
除了那个第一个敢于走进我的却在日后再次相遇便会兵戎相见的人类。
我好像是被上天精心创造而后随意遗弃的造物,在自己主动选择与孤独为伍便没有任何人会在我的背后帮上我那么一下。
我曾携带着无边怒火飞出孤山,我曾用烈焰灼烧着这一望无际的旷阔天际,我曾飞出这方圆数万公里的巨大球形牢笼。
我用永不熄灭的蓝色烈焰和远世界承受极限的黑红闪电向看不见的诸神宣战,那蓝色的烈焰即便是天外陨铁都为之融化,那黑红色的雷霆即便是旷古的陨石都会瞬间被击碎。
可回答我的只有这无限漆黑的空间中的绝对死寂,随后是比孤独更为可怕的感受在我心底蔓延。
那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何等渺小时的绝望。
在这人类无法离开的巨大囚笼之外,是巨龙或许穷极一生也无法抵达另一颗星星所在的无边寰宇。
太可怕了啊,这样未知的世界,我们或许就这样孤独的无限之地的一隅默默死去吗?就像是那些诞生在孤岛上同样永世无法离开的生命一样吗?
可是那些星星上真的有生命存在的话会怎么样呢?
他们究竟是以何种样貌现世呢?
是比精灵更加美丽?
是比兽人更加丑陋?
还是以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姿态出现呢?
如果与之相遇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是占领对方的土地?
是掠夺对方的资源?
是拥抱在一起和平展?
亦或者说我们穷尽整个世界的时间也无法相见?
如果真的在哪一天遇见了,那么从未见过彼此的我们又该去何如判断对方的强弱呢?
况且,我们真的可以去证明除了我们之外的星星还会有其他生命体存在吗?
我好害怕,我是这巨大囚笼中被证实唯一孤独的存在啊,我好害怕,漫天繁星都是敌人的话,那么我该以着怎样的姿态出现呢?
我头一次对世界产生如此强烈的怀疑,可是世界上最博学的存在也无法为我完全解惑。
所以我选择飞回龙之居所继续沉睡,不愿面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我,直到百年后那个未曾谋面的人类将我唤醒。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神祇,没有与诸神匹敌的龙族,只有在窥见一部分所谓真相时那令所有存在畏惧的绝望,上古时代令人心生澎湃之意的诸神传说已经随着时间洪流被彻底淹没粉碎,只有我还孤独的留存在这里,只有唯一的巨龙米拉鲁兹还固执地留守在孤山的寝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