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书扶着金叶进了府才发现自己的耳坠丢了一只,估计是掉在马车里了,她也懒得找,把另一只直接扔了,回去倒头就睡。
天亮之后倒是雨停了,只是道路潮湿,西山的跑马场确实湿滑得跑不了马。
孟今越牵着自己的枣红大马很是气恼,觉得这鬼天气存心和她作对。
“算了吧。”谢玉书抱着自己的双臂,入秋的早晨风凉飕飕的,她穿的单薄又没吃早饭,有一种饥寒交迫的滋味,劝说孟今越:“当我输了还不行吗?咱们现在去樊楼还能赶上吃顿热乎的早饭,说不定羊汤刚炖好。”
孟今越瞪她一眼:“我要赢就得真的赢,你不许认输。”
“好吧。”谢玉书靠近一点哄她:“那改天再比,我请你喝一碗热乎乎的羊汤怎么样?”
她一靠近孟今越就闻到那股香甜的花蜜味,像小时候她被祖父抱着尝的第一口蜜饯,甜丝丝的蜜香。
真讨厌。
孟今越每次闻到她身上这股蜜香就很难真的讨厌她:“你怎么那么爱吃?”
见她缩手缩脚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可爱,只能说:“那好吧。”
谁知两人才要从马场出去,就有一只巨大的獒犬吠叫的窜过来。
“县主小心!”
“小心!”马场外的孟庭春吓了一跳,立刻冲过来想拉上围栏阻止獒犬窜入马场。
獒犬却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
“小心!”孟今越脸色苍白下意识挡在谢玉书跟前,扬起手里的马鞭要抽那獒犬,胳膊却被谢玉书紧紧抱了住。
“别怕别怕,它不会伤人。”谢玉书马上拦在孟今越跟前高叫了一声:“盘盘坐下!”
獒犬窜到她眼前,居然真的坐下了,只是尾巴甩的积水四溅,哼唧着着急把脑袋往谢玉书手下拱。
孟今越吃惊地看着谢玉书揉那獒犬的脑袋,“你的狗啊?”
谢玉书抬眼就瞧见不远处走来的宋玠和苍术,可不就是她的狗吗?
“表妹、今越你们没事吧?”孟庭春吓得不敢过来,远远高声问。
宋玠听见那声表妹冷笑一声,孟庭春如今倒是殷勤。
他带着苍术停在马车围栏外,将盘盘叫了过来,又客气的对谢玉书和孟今越说:“我的狗吓到玉书小姐和孟县主了,没想到这么冷的天两位还来跑马。”
他目光落在谢玉书单薄的衣衫上,又说:“两位用早饭了吗?我刚好在马场茶斋里订了早茶,不嫌弃的话喝杯热茶。”
“不用,多谢宋相好意,我们有约了。”孟今越断然拒绝,挽着谢玉书的手臂离开跑马场。
盘盘却兴奋地又追过来,绕着谢玉书转。
谢玉书挥手让它回去,抬头看了一眼宋玠,示意他把盘盘叫回去。
宋玠望着她,到底是叫回了盘盘,就这样看着孟今越和谢玉书离开。
“相爷不留玉书小姐了吗?”苍术低低问:“那茶斋定的一桌饭菜怎么办?”
宋玠被冷风吹得微微咳嗽,他倒是想留,但谢玉书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跟他说,避嫌的意思很明显,再留下去她若生气今晚怕是又不来了。
何苦来这一趟?
他自嘲地问自己,明知道她一定会装不认识他,却还要起个大早订一桌子饭菜……
自取其辱。
“丢了吧。”宋玠压着咳嗽,垂手摸了摸哼唧的盘盘,像是安慰它似得说:“算了盘盘。”
※
谢玉书和孟今越在樊楼包厢坐下,孟今越才神神秘秘问她:“你和宋相很熟吗?”
“不熟啊。”谢玉书摇头。
“胡说,不熟他的狗怎么听你的话?”孟今越觉得她定有什么隐瞒,可她不想说,孟今越也不好多问,只低低对她说:“反正你离他远一点,我母亲说他这个人不好。”
“不好?”谢玉书好奇地问:“怎么不好?”
孟今越趁着孟庭春还没上来和她八卦说:“之前嘉宁姐姐和他走的挺近,我母亲特意和嘉宁姐姐谈过话,我偷听到的,说是他连亲娘是谁也不知道,是护国公宋行知从外面带回来的,从小就有怪病,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三十。而且他未必是护国公的亲生子,因为护国公不喜欢他。”
“护国公不是没有再娶妻生子吗?就这一个儿子还不喜欢?”谢玉书问:“怎么个不喜欢法?骂他打他?”
“何止是打骂。”孟今越说:“大冬天的用鞭子抽他,还是在宫中,是我母亲亲眼瞧见的,她看不下去八九岁的孩子被那么打就上前阻止,护国公跟有病似得说:亲娘都不要的东西打死了也无所谓。”
这已经不是不喜欢了,是恨他吧。
谢玉书听的皱眉,“可这也不是他不好吧?”
“但是他……”孟今越看了看包厢外,确定没人才挨到谢玉书跟前小声说:“他好像杀了护国公。”
谢玉书吃惊地看她。
“这是我母亲说的。”孟今越补充说:“当初护国公死的时候他正风光,小小年纪连中三元又护驾有功,被护国公扶持着一年内连连升官进入内阁,偏巧就在他进入内阁的第一年,护国公就突发心疾暴毙了,那时很多人都偷偷议论是他故意不许太医去替护国公诊治,硬是拖死了护国公。”
“没有人调查吗?”谢玉书问。
“谁敢啊。”孟今越说:“连圣上都认下了护国公是心疾暴毙,谁敢质疑?”
谢玉书一下子明白了,若护国公真是宋玠所杀,那么也不只是为了私仇,还为了帮当今圣上除掉这位功高震主的护国公,所以无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