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车时周见山总歪头看他。
陈诩知道哑巴是担心他会因为前年开车出事那次落下什麽心理阴影,其实他真还好,这也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要不是大姐提到公交,他一时半会都忘记公交会因为大雪停运这件事。
“可以啊,”陈诩顿了下,“打算哪天回?”
“下周一,”大姐搓搓手,“坐完公交还得搭轿车,我小叔子只有那天有时间——就是这最忙的时候我不在,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陈诩说,“过完年再来。”
两点多钟,店里没什麽人了。大姐摘了围裙说出去买点东西备着过年用,方文蹲那洗碗和盘子,陈诩说:“你也回去吧。”
方文还是蹲那,笑笑:“好,我洗完就回去。”
“放那儿,”陈诩说,“回去给药膏擦擦。”
方文犹豫了片刻,然後甩干手直起身。临走时弯腰带着店里垃圾桶里的几兜垃圾,背上书包离开了。
陈诩站那看半盆的碗盘,绕到前面的吧台坐了会。周见山在厨房卤菜。
他在吧台坐不住,不一会又绕到厨房去,靠在门框上。
“下回不喝了行吧,”他语气软,“我咳嗽真好了,今天你听我咳了吗,没有吧。”
前些天陈诩感冒发烧,人没精神,差点咳成肺炎。每天只能待在卧室里,周见山要忙厨房,又要抽空进来给他拿药倒水,时不时进来看看他还缺什麽。
恨不得把自己切成两份,一边放一个。陈诩不愿去医院,烧到三十九度时周见山终于决定不能再由着他,把人背去输液。
咳嗽厉害,医生又让拍个肺部ct,说是再严重点就肺炎了。
陈诩昏昏沉沉的没个所谓,倒是周见山被吓得不轻。回来後每天往卧室跑得更勤,生怕一个不注意陈诩就咳成了肺炎。
忙是小事,高烧不退很伤人,陈诩的下巴眼见着就瘦削了下去,周见山心疼,但又不能真的替陈诩去把这场流感给扛了。
等到终于好了个七七八八了,结果一个没看住,居然这冰饮料又喝上了!
其实陈诩从冰柜拿这玩意儿纯粹是李建华下车那会脸色差,一看就是低血糖,碳酸饮料糖分大,喝了也不容易吐。店里开着空调温度高,热饮机又坏了,喝点冰的清清凉凉,也挺舒服。
他流感这段时间周见山严格给他实行清淡饮食,嘴巴快淡出鸟,没忍住喝了三分之一。
陈诩回味那冰冰凉的味,手从腰那儿伸进去,揽住抱住人。
脸埋在那片脊背上,闭眼絮叨:“没喝多少,别不理我了,但真好喝,甜丝丝的。你喝麽,我给你也拿一瓶。”
脸下的背不动,光是陈诩手上的那两条胳膊动,当当当切菜,开水龙头洗东西,不一会水声停止,卤锅里香料和汤底咕嘟嘟翻滚。
店里下午没人,陈诩觉得哑巴估计今天都不会理自己了,应该是气狠了。
他维持那样的姿势,耳边除了切菜和煮东西的声音外听不见什麽了。
如果周见山会说话,那麽可能会跟他吵上一架,比如说你为什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比如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打吊针时脸色苍白的到底是谁。
陈诩趴那几乎快睡着了,对方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没推开他,由他抱着。
也不挪动位置,好似其实就是为了方便他一直抱着。
不一会嘴边贴上什麽东西,他半睁开眼,卤料混合着热腾腾的肉香,两根手指捏着块颤颤的冒热气的牛肉,递在他嘴边。
【啊。】周见山张了下嘴。
大概是牛腱子,连筋带肉,q弹软烂。陈诩将那块肉吃完,手朝上勾住哑巴的脑袋。
掰过来,用油汪汪的嘴亲了亲。
“还想吃。”他小声说,“不止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