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提升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带来一阵虚脱感,但他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定。
夏玄月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惊疑不定的三人。
她脸上那抹面对儿子时的温柔浅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冰冷与漠然。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幽泉滴血的手,扫过断臂的灰衣老者和脸色惨白的枯木长老身上。
“伤害我麟儿的人,”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都得死。”
话音未落,她身影微微一晃,仿佛融入了月色之中,瞬间消失。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左侧试图偷袭的枯木长老面前。
枯木长老瞳孔骤缩,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的,只觉眼前月华一闪,脖颈处便是一凉。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去,触手温热粘稠,鲜血正从一道细如丝线的伤口中狂喷而出!
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瞬间断绝。
那断臂的灰衣老者见状,亡魂大冒,转身就想遁走。
然而他刚提起真气,便觉腰间一麻,视线诡异地向下偏移——他看到了自己的上半身还站在原地,而他的下半身,正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坠落。
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元婴后期的修士已然毙命!
仅存的幽泉长老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半分战意,身形暴退,化作一道幽光向远处天际遁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夏玄月立于原地,甚至未曾看他逃遁的方向,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对着幽泉消失的虚空,轻轻一握。
“嘭!”
远方的夜空中,仿佛有一朵凄艳的血色烟花骤然绽放,随即消散无形。连一声惨叫都未曾留下。
从夏玄月现身,到三名元婴修士尽数陨落,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姜青麟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月光下,娘亲夏玄月衣袂飘飘,银如瀑,绝美的侧颜清冷如仙,与在破碎天庭废墟中那个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柔弱,任由他予取予求的娘亲,形成了强烈到极致的反差。
这种强大令他感到陌生,如月中仙子,遗世独立,姜青麟看着她有种不真实感。
就在这时,夏玄月已转身回到他面前。
方才还凝在眉梢眼角的凛冽杀意,竟如春雪般悄然消融,只剩下一片温软的关切。
她俯下身,指尖轻抬,替他拂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目光落在他因玉冠碎裂而披散开的乌黑长上。
“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她声音很轻,像夜里悄悄落下的絮语。
没等姜青麟开口,她已经绕到他身后,不知从哪取出一柄细玉梳,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为他梳通纠缠的丝。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月华灵力特有的温润,每一次梳落,都像也一并带走了他骨子里的疲惫。
姜青麟肩头微微一僵,随即又彻底松了下来。
他闭上眼,任这份久违的、被人细心打理的暖意包裹全身。
这一刻他才找回了那个破败天庭里的娘亲,那种陌生感瞬间消失。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只是执梳的人,已从李清月换作了夏玄月。
“方才你强冲封印,时间虽短,灵气却如洪流过境,经脉怎么受得住。”她一边低语,一边熟练地将他的长拢起,束成一个挺拔的髻。
话音里藏着心疼,也带着一丝未散的后怕,“若不是娘亲感应到你封印有异,及时赶来……”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手中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不过片刻,一个端正的髻已然成型。
她略略沉吟,指尖月华流转,竟凝出一支玉簪——通体温润,隐有光华内蕴,细看之下,那质地竟与她所居的月华宫有几分相似。
她小心地将簪子插入间,固定妥当。
“好了。”夏玄月转回他面前,仔细端详片刻,唇角终于漾开一丝笑意。
她伸手轻抚过那支玉簪,低声道“这里面凝了我一缕月华本源,平日可助你静心。若再遇危急……或许,能为你挡下一次灾劫。”
说罢,她又一次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麟儿。”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