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在他们冷硬的盔甲上,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开门!官府核对户籍,清查人口!所有人都出来!”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正扯着嗓子大吼,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听到这声嘶吼,姜三夫人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她几步冲到姜姝宁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抖得厉害:“阿宁,待会儿若有人问起,你千万要遮掩一二,千万……不能让他们查到我们的身份……”
她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本就虚掩着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兵提着火把闯了进来,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显得格外狰狞。
他用那双被熏得红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屋内,厉声喝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屋里住的是何人,统统出来确认身份!”
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和巨响,将熟睡的小邺君猛地惊醒。
“哇——”
他瘪着小嘴,放声大哭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姜姝宁怀里钻,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
“别怕,别怕,阿娘在。”姜姝宁心疼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用冰冷的眼神瞪了那官兵一眼。
她抱着小邺君,和脸色惨白的姜三夫人,一前一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官兵,火把将不大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
一个身着墨色云纹锦袍的男子,在一众身披铠甲的兵士簇拥下,缓步向她们走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如画,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比深秋的夜露还要寒凉。
他停在几步之外,目光淡淡地从姜三夫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抱着孩子的姜姝宁身上。
“你就是‘幼安堂’的女医?”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在这喧闹的夜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姜三夫人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她的嘴唇瞬间没了血色,一双眼睛惊恐地瞪着来人。
怎么会是他?
这个煞神,怎么会亲自跑到南朔这种边陲小城来?
姜姝宁对眼前的男人全然无印象,但她能感觉到姜三夫人对他的恐惧。
她心中暗自揣测,这男子不仅身份非比寻常,只怕与她们从前还有过什么纠葛。
好在她与姜三夫人一直按时服用易容丸,容貌早就跟从前大相径庭,料想他目光再锐利,也不可能识破她们的伪装。
想到这,姜姝宁稳住心绪,递给姜三夫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声音嘶哑而卑微:“民女……正是。”
她的声音经过刻意的改变,变得粗嘎难听,与平日清脆悦耳的嗓音判若两人。
萧凌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刮一遍。
姜姝宁能感觉到,那视线在她抱着孩子的双臂上停顿了一瞬。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虽然暂时想不起眼前男人的任何事情,但本能告诉自己,此人危险至极,绝非善类。
“抬起头来。”他命令道,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姜姝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却落在地面,不敢与他对视。
萧凌川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这张面容平平无奇,毫无出彩之处,与他记忆中的姜姝宁没有半分相像之处。
这就是萧怀瑾在南朔频频接触的女医?
“你怀里抱的什么?”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目标明确地指向了她怀中的小邺君。
姜姝宁的心脏狂跳不止:“回……回大人的话,这是……民女的孩子。”
“哦?”萧凌川拖长了语调,那一个字里蕴含的审视和怀疑,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姜姝宁的喉咙,“这当真是你的孩子?那你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