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若你们不愿,我也不强求。只是,请将我这些时日的付出,折合成金币归还。粗略算来,那些丹药与心血,价值当在三百金币之数。”
三百金币!自从爹娘走后,生活虽过得去,但也绝称不上富裕,这三百枚金币对兄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墨尘脑海中瞬间闪过妹妹描述中那些不堪的经历,拳头在袖中猛地握紧,他绝不可能再让妹妹回到那个魔窟!
“哥,我去。”墨浅颤抖地说道。
“你闭嘴!”墨尘低吼一声,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没有半分退缩。
云逸看着这对相依为命、负隅顽抗的兄妹,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无妨,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他转身离去,临出门前,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我可以给你们两日时间。”
他走后,屋内只剩下压抑的沉默,以及那三百金币,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兄妹二人的心头。
“哥,让我去吧,我不想连累你。”墨浅的眼泪无声滑落。
“他这是使诈!”墨尘一拳砸在斑驳的土墙上,震下簌簌灰尘。
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那些丹药也不知真假,如今倒成了挟恩图报的筹码!墨浅,你听我的,要不你先离开这里。他主要目标是你,应该没办法对我怎么样。”
墨浅抬起泪眼,茫然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离开?哥,我能到哪里去……”
这声反问让墨尘瞬间哑口无言。
天地茫茫,他们举目无亲,一个修为低微又身患心脉之症的弱女子,离了这勉强遮风挡雨的破屋,又能去往何处?
只怕下场比留在云逸手中更惨。
墨尘脚步顿在门边,没有回头。
“浅儿,记住哥的话。”他侧过半边脸,“眼下这事,你绝不能私自去找他。有任何念头,哪怕觉得是为我好,也必须先同我商量。”
“别再自作主张……哥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说完,他毅然推门而出,融入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只留下屋内心神不宁的墨浅,和那句沉甸甸的叮嘱在空荡的屋中回响。
翌日清晨,墨尘就出了门。
他在这城里长大,能称得上“认识”的人,无非是昔年爹酒坊里的一些老伙计、左邻右舍的街坊,以及几个儿时曾一同玩耍、如今却已疏远的伙伴。
他挨家挨户地去寻,放下所有尊严和少年意气,艰难地开口乞求。
然而,回应他的,多半是无奈的叹息、同情的目光,以及迅的关门声。
有些人生活本就拮据,有心无力。
偶有一两个念及旧情,或怜悯他兄妹处境的,掏出些银钱塞到他手里,可那数目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日出奔走,归来时已经是披星戴月,怀揣着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过十余枚银币的希望,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家。
推开门,屋内没有点灯。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他看到墨浅蜷缩在床榻角落,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呼吸也显得有些微弱急促,显然是心脉之症因连日来的惊吓与忧思而加重了。
“浅儿,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息。”他将妹妹轻轻往内屋推了推,“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哥……”墨浅抓住他冰冷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可墨尘直接打断了她“别瞎想。说不定……我们家还有不知道的家底呢,爹娘以前说不定在哪儿藏了宝贝,我去找找看。”
这事墨浅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事情因她而起,而墨尘在尽力挽救。
墨尘在家里都翻了个遍,找不到特别值钱之物。
墙角那块青灰色巨石倒是显眼,自他记事起就立在那儿,爹娘从未说过缘由,如今他焦头烂额,更无心探究。
转身走进娘亲生前住的屋子,推门带起一阵浮尘。里面收拾地很有条理,但还是感觉空荡荡的。
找了许久,现了他娘亲的储物戒指,灵识探入,正是最适合金灵涡的功法与灵器封面泛黄的《金霞决》和一把秀气的银白长剑,这些或许值钱,但是墨尘根本不想卖,墨浅也是金灵涡,这些更像是为墨浅准备的。
其次这是他娘的东西,想留个念想。
他将戒指紧紧攥在掌心,朝空荡的屋内郑重磕了三个头。
翌日天刚蒙蒙亮,墨尘便赶到城中最大的拍卖场聚宝阁。接待他的女子身着月白襦裙,梳着流云髻,举止娴雅。
“这两件都是优品低阶的宝物。”她仔细验过功法和灵剑,“按规矩要排在三日后拍卖。”
墨尘急道“能否今日就出手?我愿折价两成。”
女子轻轻摇头,簪上流苏随之晃动“拍卖也讲先来后到,还望见谅。”
墨尘拿着储物戒失望地回到家,推开门就见墨浅昏倒在地,他心头一紧,背起妹妹就往外跑。
老郎中须皆白,搭着脉沉吟良久“这小女娃忧思过重,加上先天体虚,我开几服安神补气的药。你啊,回去买只老母鸡炖汤,好生将养着。”
墨尘急急追问“老先生,她心脉的旧疾……”
“心脉淤塞,非但没好转,反而更重了。”老郎中摇头叹息,“老夫只是个寻常郎中,并无疏通经脉的本事。”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墨尘头上。他朝着老郎中拱了拱手,便作别了。
墨尘端着药碗走进屋里,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汤药上。
“别担心,”他扶着妹妹坐起,将药碗递到她手中,“我已经找到门路了,再宽限几日就好。”
墨浅低头抿着药,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