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石子投入静湖,在墨尘心间漾开圈圈涟漪。
他这才惊觉,这萦绕心头的怅然,竟藏着说不清的情愫。
只得故作恼怒地摆手“去去去,没个好话。”
深夜,墨浅已经睡下,墨尘临窗望月,良久,才渐渐入眠。
朝阳初升,金辉洒满院落。墨尘在院中盘膝吐纳,周身灵气流转。待他收功起身,想起重剑尚在铸造,便如往常般前往武馆。
馆主正在擦拭兵器架,见他进门便笑道“今日来得真早。”见墨尘神色恍惚,又打趣道“怎么,美人师父不在,连练剑都没精神了?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模样。”
墨尘摆手道“馆主说笑了。”走到兵器架前,依旧取下那柄练习用的重剑。
只是今日挥剑时,总会不自觉地望向墙角,却再没有那道青黑身影指点纠正。
练了约莫半柱香功夫,他收剑抱拳“馆主,可否与我对练一番?”
馆主笑着摇头“你师父不在,倒想起找我做陪练了。”说着抄起一根熟铁棍,“小子,当心了!”
棍风呼啸而至,墨尘狡黠一笑,重剑带着破空声迎上。重刃的特性被他挥得淋漓尽致,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震得馆主虎口麻。
“好小子!”馆主连退数步,“你这哪是对练,分明是拿我试剑呢!”
墨尘见馆主提着铁棍匆匆走向学员,只得无奈收剑。他深吸一口气,将丹田内的火焰灵力缓缓灌注重剑,剑身顿时泛起赤芒。
《烈火斩》的招式在武馆内展开,每一式都带着灼热剑气。
不过半柱香工夫,灵力与气力的双重消耗已让他汗透衣背,握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
夕阳西沉时,墨尘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
墨浅正坐在树下缝补衣物,十六岁的少女身姿已初现窈窕。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哥回来了。”
“浅儿,今日好些了?”墨尘拭去额角的汗珠。
“心口没那么闷了。”她放下针线,“哥这一天去哪了?整日不见人影。”
“在武馆练剑。”墨尘在她身旁石凳坐下,卸下满是汗渍的护腕。
墨浅望着兄长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轻声道“哥这般刻苦,等我身子好了,定要加倍努力。”
墨尘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傻丫头,你好好养病就是我最盼的事。”
墨浅缓缓起身,青白的裙裾在晚风中轻曳。额头轻轻抵在墨尘肩头“哥,若是爹娘还在,看见我们这样…该有多好。”
夜色已深,归巢的雀鸟在檐下啁啾。墨尘抬手轻拍妹妹的背,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他们在天上看着呢。”
“嗯…”墨浅轻轻吸了吸鼻子。
墨尘揽着妹妹瘦弱的肩膀,在渐浓的暮色里静坐。直到肩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现墨浅已枕着他沉沉睡去。
他也累了,墨尘小心地抱起墨浅回屋,放到床上,仔细掖好被角。
烛火摇曳中,墨浅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些许血色。墨尘轻抚她的额,“浅儿,好好歇息。”
一连许多天,都是白天武馆练剑,夜里陪伴着妹妹墨浅。
这日黄昏,墨尘刚踏出武馆,便见老匠人的小徒弟等在门外,满脸喜色地喊道“墨大哥,您的剑成了!师父让您赶紧过去呢!”
墨尘心头一热,快步走向铁匠铺。还未进门,就听得老匠人洪亮的笑声“小子,来得正好!”
铺子里,一柄暗沉重剑横陈在锦缎上,剑身隐现赤纹,如岩浆在玄铁中流动。
老匠人烟杆轻点剑脊“此剑以赤焰蛇骨为魂,龙纹铁为骨,淬炼时引动地火,已是通灵之器。”
他示意墨尘握剑。当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重剑出清越龙吟,剑身赤纹骤然亮起,与墨尘体内的火灵根遥相呼应。
“给它起个名吧。”老匠人吐着烟圈笑道。
墨尘轻抚剑身流淌的赤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脉动,沉吟道“此剑炽烈如焰,气冲霄汉,便唤作‘赤霄’罢。”
“赤霄…赤霄…”老匠人反复品味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好!赤色如火,霄汉凌云!此名正合此剑禀性!”
他捻须笑道“小子倒是起了个好名字。此剑已成通灵,你且试试手感。”
墨尘深吸一口气,单手握上剑柄。
就在五指合拢的刹那,剑身赤纹大盛,一股灼热气流顺臂而上,与他丹田内的火灵根水乳交融。
重剑轻颤,出愉悦的清鸣,竟似与他血脉相连。
“果然是好剑!”墨尘忍不住赞道。
老匠人抚掌大笑“赤霄剑,好名字!”他压低声音,“此剑尚有一桩妙处若遇冰系招式,剑中火灵自生感应,便可使用合击技,威力倍增。”
墨尘耳根微热,郑重收剑入鞘,赤霄剑在鞘中仍出细微嗡鸣。
老匠人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望着渐沉的暮色“小子,这剑往后就跟你了。”他粗糙的手掌轻抚剑匣,“送你句话,赤霄出匣时,莫忘锻铁人。”
墨尘整衣正冠,朝老匠人深深一揖“剑魄承自前辈手,此恩如师永铭心。”
老人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像绽开的菊花。
夜晚,墨尘回到小院,却见墨浅倚着门框,看着兄长背上的巨剑,眸中泛起涟漪般的异彩。
“哥,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