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提醒她,但比嘴更快的是他的手。
在意识还没传达到大脑的短暂空白里,他就抬起手,捻住了她头顶苍翠的落叶。
洛新澄感受到他的贴近,不悦地抬起头,但视野映入他俊美无铸的侧脸的刹那,紧锁的眉头又不知不觉舒展开来。
她无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却难以遏制他的气息随着空气涌入她的鼻腔。
紧接着,她嗅到了一股存在感极其鲜明的气味。
像剥开后静置了一段时间的橙子,酸甜的果香挥发掉一些,变得不那么浓郁,巧妙的凸显出了果皮纤维里的清苦,混淆出极为微妙的清新自然又醒神的香气。
好特别,到底用的什么香水……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香水?”
他愣住,垂首看向她。
她仰着头,一双秋水盈盈的桃花眼在稀疏的光线里也异常明亮,让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狐疑。
“你没喷?”
“……喷了。”
他说着,指腹摩挲着从她头上摘下的落叶,严谨道,“但我用的洗发水也是柑橘类的香味,衣服在穿之前也用熏香熏过一遍,所以我不确定你说的那个香味是不是香水能单独散发出来的效果。”
洛新澄注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玩味地笑道,“你还挺精致。”
还会给衣服熏香呢,她都没熏过。
他在这样的注视里羞窘地偏开头,轻声解释,“毕竟是重要的场合,总要得体些。”
“……哦。”
看他好像从自己头上摘下了什么东西,她又把脑袋往后仰了下,“我头上有什么?”
“一片叶子。”
为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特意把那片叶子拿到她眼前。
洛新澄垂下视线,看了过去。
说不清到底是从什么品种的树上飘下来的叶子,最初应该是椭圆状的,但后来不知道是被虫子还是鸟咬食过,尖端处空出一块,流畅的椭圆线条便从中间凹陷下去,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一个走形的爱心。
傅知珩很快也发现了这个诗意的巧合,呼吸一窒,捻着它的手骤然脱力。
唰——
又起风了。
脱离桎梏的爱心形绿叶并没有自然飘落到地面,而是被这阵风吹高,再吹远,直直扑向傅知珩的面门。
他立刻闭上双眼,但已经来不及了。
“唔——”
洛新澄捕捉到他吃痛的闷哼,又看着他揉起了眼睛,感觉情况不太对。
“怎么了?”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一直在揉被叶子扑到的那只眼睛。
“你戴着隐形眼镜呢,别这么用力揉。”
洛新澄不赞同地拿开他的手。
下一秒,便看到了他眼中蛛网般密集的红血丝。
她怔住,“你……?”
他那只眼睛像是睁不太开,一边眨眼,一边簌簌落着泪水。
“应该是隐形眼镜在眼睛里碎掉了。”
洛新澄:???
不要突然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什么牌子的隐形眼镜啊,质量这么差?!”她心一急,无差别扫射起来,“那你揉眼睛有什么用?把它抠出来啊!”
他猝然被提醒,怕自己扒开眼皮抠隐形眼镜的画面太惊悚,连忙背过身去操作。
洛新澄心想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她还没看过别人摘隐形眼镜呢。
刚想绕到正面看看具体是什么操作,他又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怎么办,我抠不出来……”
这话从他嘴里异常委屈地说出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
露出这么无助的表情。
束手无措的他甚至开始病急乱投医,牵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恳求的绵软嗓音听着更像是在撒娇。
“你帮帮我……”
洛新澄僵在原地,大脑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