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活动着手腕走近,只是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的严肃。
看着不像是要好心帮忙,更像是要和他打一架。
傅知珩忍着笑意,在她俯身时抬起脸,配合地睁大了眼睛,以便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你以后还是都戴框架眼镜吧。”
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开口间,湿湿热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眼皮。
他瞬间像被烫了一下,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薄薄的、潮潮的眼皮上伏着青紫的细细血管。
洛新澄见状,忙道,“你别闭眼睛啊,这样我没法帮你取镜片。”
“……嗯。”
他重新睁开眼睛,很低很哑地说了声抱歉,尽可能地睁大眼睛,将脆弱的眼球暴露在她眼前。
呈现出相当信任的姿态。
由于这只隐形眼镜没有破损,洛新澄心里没有了那股紧迫感,帮他取镜片的时候,就不像刚才那样心无旁骛。
所以贴近他的眼睛时,分神地感受到了他软软的睫毛扫在了指腹上,带着很轻微的颤栗。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他心里应该还是怕的吧。
洛新澄暗忖,毕竟自己要是一个没控制好力道,可是会把他的眼睛戳伤的。
飘远的思绪没影响到她手下的动作,依然是干脆利落的一下,另一片隐形眼镜也被她取了下来。
“好了吗?”
“好了。”
两人同时开口。
灼热的吐息对冲交融,烫得空气几乎融化成发黏的胶质。
洛新澄绷着脸,本能地朝后撤了一大步,与他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随后,避开他流连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转身朝休息室的大门走去。
傅知珩心下一惊,慌慌张张抓住她的手。
“你要去哪儿?”
洛新澄也不知道。
逃离令她不安的现场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脑子里没想太多。
因此被他拉住以后,她脑子才紧急转了起来,“……去让人给你拿眼药水和眼镜。”
她镇定地回首,然后甩了甩手。
傅知珩抓着她的手不放,仰着脸看她,眼白处血丝密布,眼眶泛着一圈病态的红,看着怪可怜的。
“那你还回来吗?”
“……”
洛新澄看了眼他圈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嘴角微抽,“说不回你会放我走吗?”
他连忙松开她的手,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对不起。”
洛新澄干巴巴地说了声没事,在把他的近视度数散光度数和瞳距都问到以后,迫不及待地走出了休息室的门。
傅知珩落寞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忽然抬手按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透过眼皮感受着眼球的存在,他来回抚摸,隐约还能反刍到她指尖残留的触感。
令人心悸的。
痒酥酥的。
……
几分钟后,洛新澄若无其事地回到休息室。
“给。”她把手里的眼药水放到他面前,公事公办的语气,“待会儿管家会送眼镜过来。”
“好,辛苦你了。”
傅知珩温声道了声谢,慢吞吞地拧开药瓶。
洛新澄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滴眼药水。
在外面冷静了一段时间,她现在心如死水,确认不管怎么看他,都不会再产生任何动摇了。
很快,傅知珩给自己滴完了眼药水,他眨动着眼睛,慢慢适应眼球被清凉的药水浸润的过程。
“谢谢。”他随即转头看过来,语气轻快起来,“感觉好多了。”
洛新澄点了点头,看见他眼底的血丝褪去一些,看来眼药水的效果很好。
有部分眼药水没能汇入他的眼眶,反而顺着眼尾流了下去。
于是洛新澄又看着他从兜里掏出手帕,在眼周按来按去,让皮肤重新变得干燥。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从眼皮移动到眼尾,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