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计划失败。但没关系,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向前冲。】
楚辞青看着这行字,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窗外夜空星辰寥落,却有一颗格外明亮,坚定地闪烁着,如同此刻心底逐渐清晰起来的答案。
她想,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很好。
集训的日子在车轮与雪地的撕咬中一日日碾过。
楚辞青和小林的配合,像是被冰雪打磨过的刀刃,日渐显出锋芒。早先那些带着打量和怀疑的眼神,慢慢软了下来,换成了实打实的服气。
每当他们的赛车在雪原上划出弧线,边上总会三三两两聚起人。
起初是远远站着,抄着手,呵出的白气模糊了表情。后来渐渐凑近,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交流着技巧,活像一窝刚学会扑腾的彩色小麻雀,给冷清的雪原添了几分生气。
有个扎马尾的姑娘天天来,冻得鼻尖通红,攥着小本子记笔记。
那天楚辞青下车调整平衡,姑娘壮着胆凑过来问:"青姐,刚才过S弯,第三下给油的时候,车尾有点甩,是故意做的重心转移吗?"
楚辞青正拧着扳手,头也没抬:"雪被前车轧瓷实了,比预报的滑。提早半秒给油,让车头带过去。"
后来人越来越多,有时楚辞青讲解到一半,得拨开挤过来的身影才能指清楚轮胎磨损的痕迹。
萧逸景站在维修车间的阴影里,看着远处那圈人。
冬日的太阳斜挂着,没什么热乎气,光晕淡淡地描过她带点笑意的侧脸。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很快散在风里,侧脸被冻得发红,眼睛却亮得灼人。
他恍然想起很多年前,楚辞青第一次参加冬季集训时,也是这样蹲在雪地里。不过那时只有他站在她身边,看她有些笨拙地在雪上画线路,鼻尖冻得发红,画错就急得用靴子蹭掉重来。
那时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赛道和他。
"萧工?"助理技师抱着零件站在他身后,"后桥的数据还要再调吗?"
萧逸景回神,"调。"
他转身走进车间深处,脚步声散在风中,匿于无形。
直至暮色渐沉,训练场上的喧嚣才慢慢褪去。
楚辞青还在给几个年轻队员讲解胎压对雪地抓地力的微妙影响,手中的压力计在暮色中泛着金属冷光,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散在空中,如缥缈的烟云。
"青姐,"扎马尾的姑娘小声问,"如果遇到冰面突然打滑,是该松油还是继续给油?"
楚辞青正要回答,余光瞥见维修架旁的动静。
萧逸景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正仰头调试支架上的液压系统。他踮着脚,专注地拧着扳手,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方那架沉重的轮胎拆装器微微晃动——
"小心!"
惊呼声与行动同步。
谁也没看清楚辞青怎么动作,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拽着萧逸景往后退了好几步。
沉重的铁器擦着暗色工装砸落,在冻硬的地面上撞出闷响,溅起的冰屑扑了他们一身。
萧逸景踉跄一步站稳,低头看向自己手腕。
女人力道极大,修长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压出红痕,掌心的热度毫无阻碍地顺着交握的地方瞬时传遍四肢百骸,烫得他心尖微颤。
他抬起眼,对上她惊魂未定的目光。
"你"他喉结滚动,"……反应真快。”
顿了顿,没头没尾冒出一句,“倒不知道,你现在这么……乐于助人了。”
楚辞青松开攥着他胳膊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腕骨坚硬的触感。
她忽然想起从前,她的世界窄得很,几乎只围着他一个人转。因着他孤高桀骜,她也下意识疏远了人群,少有如今这般,和这么多人轻松说笑的光景。
她退后一步,拍了拍沾上冰屑的训练服,语气平淡:“人都是会变的。”
说完,转身,重新接上刚才被打断的话头,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只有腕间残留的温度,能证明那一刻的真实。
"萧工?"助理技师抱着新轮胎站在车间门口,"这批胎还要检测吗?"
萧逸景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车间:"嗯,所有器械重新检查一遍固定栓。"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楚辞青站在一群年轻人中间,有人递给她一杯热茶,她接过时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那么自信,那么从容。
就像她真的,已经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
第90章有些想念的楚辞青
集训进入第六周,强度有增无减。
老唐专程过来一趟,送来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俱乐部拿到了北欧Xtreme雪地挑战赛的外卡名额。
Xtreme挑战赛,以极其严酷的自然环境和超高难度的赛道著称,是无数车手向往又敬畏的殿堂。
机会难得,俱乐部拍板定下楚辞青和小林出战,只等集训结束,直接飞赴北欧。
压力随之而来,楚辞青和小林心照不宣地加大了训练强度。雪原上的引擎轰鸣声愈发持久,常常响至暮色四合,星子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