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教营地的篝火燃得正旺,火星子顺着南蛮的晚风窜起半尺高,将七顶牛皮帐篷映得暖黄。
苏月蹲在帐篷西侧熬药,翠青色裙摆沾了点草屑,玉箫“翠竹”斜靠在药罐旁,陶锅里的九叶重楼药汁咕嘟作响,清甜药香混着烤肉的油脂气漫过营地。
“苏月姑娘,再加块肉!”
沈富贵捧着个鎏金盘子凑过来,白白胖胖的脸上沾着油渍,腰间烈火焚天刀的刀穗都蹭了点酱汁。
“我这还有西域进贡的胡椒面,撒上保准香!”
“沈施主莫要胡闹,药气最忌荤腥。”
般若端着木碗路过,禅杖上的铜铃轻响,护心菩提子在火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流民还等着解药,罪过罪过。”
他瞥见沈富贵盘子里的烤羊腿,喉结动了动,赶紧别过脸去。
林星回靠在三清戟上喝酒,墨色道袍的星斗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葫芦嘴刚挨到唇边,就被叶凌霄撞了个趔趄。
“小爷跟你说,刚才慕容雪那招‘七星落’真俊,比你那慢悠悠的拂尘强多了。”
叶凌霄晃着星河长明剑,剑身上的星辰碎片映得他满眼亮芒。
“无量你个天尊,叶小爷懂个屁。”
林星回翻个白眼,拂尘扫开飘到眼前的草叶。
“道爷这拂尘能捆住血蛊圣主,你那剑也就劈劈尸傀。”
话音刚落,就见萧月落掀着帐篷帘子出来,红衣在夜色里像团跳动的火。
“别吵了,有正经事。”
萧月落手里拎着个铜制药箱,径直走向坐在角落的夜琉璃。
“匕借姑奶奶再看看,解密药水泡出东西了。”
夜琉璃闻言立刻站起,黑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指尖摩挲着腰间“忠”字匕的鞘纹。
这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白日萧月落用天机阁秘药浸泡后,刀柄缝隙里渗出了淡蓝色的字迹,只是尚未完全显现。
两人钻进最西侧的空帐篷,萧月落点亮松油灯,昏黄光线照亮匕上的密文。
“你看这几句,【天启二十七年冬,东厂授命杀林啸】【玄甲军忠魂不可辱】【墨老已叛,吾死不辱命】。”
她指尖点过字迹,声音沉了几分。
“你爹当年是影杀楼顶尖杀手,曹瑾仁怕林将军弹劾他走私盐铁,特意让墨老下令杀林将军。”
夜琉璃的指尖猛地攥紧匕,指节泛白:
“不可能,墨老说我爹是因失手被仇家所杀。”
“那老东西满嘴谎话!”
萧月落将一张拓片拍在毡毯上,正是白日从尸傀身上拓下的影杀楼暗号。
“天机阁卷宗记着,影杀楼当年有七成旧部不愿帮东厂作恶,你爹就是领头的。他拒接暗杀令后,墨老假意召他回楼议事,实则设了埋伏。”
帐篷外突然传来沈富贵的惊呼:
“我的烤羊腿!谁偷啃了一口?”
紧接着是慕容雪的笑骂:
“明明是你自己掉地上的,还好意思赖人!”
这些喧闹声衬得帐篷里愈安静,夜琉璃盯着密文上的【死不辱命】四字,眼眶渐渐泛红。
萧月落放缓语气,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姑奶奶的爹也失踪了,当年他就是为了查影杀楼和东厂的勾结,才突然没了音讯。”
她从怀里摸出个绣着流云纹的香囊。
“这是我娘给我爹绣的,跟你这匕一样,都是念想。”
夜琉璃抬头看向她,黑衣下的肩膀微微颤抖:
“我爹手记里写‘覆毒砂,清君侧’,他是想毁了毒砂矿,扳倒曹瑾仁?”
“正是。”
萧月落点头,将拓片与密文对齐。
“你看这暗号对应矿脉图的位置,正好是摩罗教炼制毒砂兵器的核心窑口。”
“你爹当年就是想烧了那地方,才被墨老的人追杀到毒砂矿。”
突然,帐篷帘被风掀起一角,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窜了进来,弯刀直劈夜琉璃面门。
“摩罗教的杂碎!”
萧月落拔剑更快,软剑流云划出红光,堪堪挡住刀锋。
“竟敢摸进狼王教营地!”
帐篷外瞬间乱作一团,叶凌霄的喝声刺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