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鎏金鹤灯余烬未熄,新帝的话音刚落,盘龙柱投下的阴影便在林星回墨色道袍上轻轻晃动。
他扶着三清戟缓缓起身,戟尖拄地的脆响惊起梁间燕雀,银纹在晨光中流转,恰似他此刻未平的心绪。
“陛下厚爱,臣万死不敢承命。”
林星回躬身行礼,道袍下摆扫过金砖的纹路。
“先父林啸镇守北疆三十载,从未因爵位权势折腰;先母关月和焚身明志,只为守护林家清白。他们毕生所求,从非朝堂权柄,而是天地间的道义二字。”
新帝闻言一怔,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宝珠:
“林少侠,玄甲军旧部唯你马是瞻,朝堂之上亦需忠勇之辈制衡宵小。你若掌权,既能安抚军心,亦可护大夏安宁,此乃两全之策。”
阶下突然走出一位白老将军,甲胄上还留着边关风霜:
“林小将军!老臣是当年玄甲军粮官周泰,你父亲曾说‘将在外,权在心’,可如今无官无职,如何调动旧部?”
“陛下封你大将军,正是为了让林家忠魂有继啊!”
老将军声泪俱下,腰间的虎符与林星回怀中的月纹玉坠遥遥相对。
叶凌霄按在星河长明剑上的手微微松动,嫩黄衣袍下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望向林星回的眼神里没有劝说,只有了然。
萧月落悄然向前半步,红衣袖摆擦过林星回的袖口,流云软剑的剑柄在掌心转了个圈:
“周将军有所不知,星回在西域时,仅凭三清戟便召集了三百旧部;北离女帝愿借兵,亦非因他有官职,而是敬他承继了林将军的忠勇。”
她指尖轻点鬓角。
“权柄是枷锁,道义才是根基,这道理,星回比谁都懂。”
林星回抬手按住腰间的落月剑穗,九根流苏在晨光中垂成直线。
那是关月和临终前调整的紧急暗号。
当年藏的是冤情,如今守的是初心。
“陛下。”
他抬眸时眼底映着殿顶琉璃。
“玄甲军追随的是林家的道义,而非大将军的印信。”
“若他日边关告急,臣持三清戟便可号令旧部。”
“若朝堂再有奸佞,臣以江湖之身亦可揭竿而起。”
“掌权,则易陷权谋漩涡,失护道本心。”
般若突然双手合十,念珠转得沙沙作响:
“罪过罪过,小僧斗胆多言。”
“当年了尘大师曾说,‘道在市井,不在金銮’,林施主此举,正是守住了本心。”
苏月也轻声附和,翠青色衣襟在风里轻扬:
“药王谷世代不涉朝堂,却也能以医术救万民。护道之法,从不止一种。”
沈富贵突然一拍大腿,锦缎马甲上的珠光晃得人眼花:
“对啊陛下!钱能通神,权未必!”
“以后玄甲军的军饷我包了,万宝行的商路就是情报网,比当官靠谱多了!”
他说着摸出个金元宝,却被苏月用玉箫轻轻敲了手背。
新帝望着阶下神色坚定的众人,又看向林星回道袍上的星斗纹路。
那是清虚子亲手绣的,藏着“道法自然”的深意。
他忽然笑了,起身走下丹陛,亲手扶起林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