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被斩月拦腰斩断,化作玉珩掌中一隅。
那姑娘的元神似乎有些无法归位,整个人呈现出懵懂痴愚之态,玉珩便将她与榣山一道纳入袖里乾坤,带入镇邪塔。
榣山上多是草木生灵,姑娘仍然留在山道上,整日坐在卷轴旁,呆呆地愣。
玉珩则是独坐在白玉殿上,殿内空空荡荡,殿外百里无人,无一活物敢近身。
又过了几十年,不知从哪一日开始,那姑娘有了神智。
榣山上有一片桃林,落英纷飞,生出许多精怪小妖。
游魂化妖的姑娘渐渐清醒,却仍懵懂茫然,山间精怪见她周身萦绕着一缕仙气,又出现在此处,都躲着她不敢靠近。
直到一个倒霉的被她捉住。
她问桃花妖,“我是谁?”
精怪被她攥在掌心,吓得枝叶轻颤,害怕极了,“我、我哪知道……”
“那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是第九层的谪仙将你带来的。”精怪战战兢兢地答。
姑娘似懂非懂,又问,“那谪仙又在哪儿?”
“就在山上……第九层,最高处的那座白玉殿里,那里是谪仙的居所。”
她怔了怔,抬眼望向云雾深处,“这山叫什么?”
“榣山。”精怪小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姑娘忽然凑近,把精怪吓得簌簌颤抖,花瓣乱飞。
“你们为什么都躲着我?”
精怪更怕了,缩成一团,“你、你还问我……这一层关着的,都是天灾祸难,我们为什么躲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天灾?”
姑娘歪着头,眼中满是困惑。
精怪也好奇,“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成天灾?”
姑娘摇头似在努力回想什么,却只换来一阵恍惚。
“什么是天灾?”
“……”
姑娘指着高处问,“仙人为何住在那里?”
视线的尽头,很高很高的地方,矗立着一座白玉殿。
宫殿通体如雪,檐角飞挑,藏在云霭之中。
远远只能窥见冰山一角,让人觉得十分孤独。
“那是位谪仙,大抵是犯了错,受罚下来的。”
姑娘一知半解。
抬眼去看远处云雾缭绕中那一点白芒,若隐若现。
精怪细声细气道,“我们都瞧见了,是那位谪仙点化了你,你的三魂七魄才慢慢聚拢的。你有什么问题,他应该最为清楚。”
“谪仙点了化了我?”
“可不是么,”精怪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了些,“听说我们做妖精鬼怪的规矩,受了仙缘都要报恩的。”
“报恩?”
“可惜啊,”精怪突然叹了口气,“这里没有轮回路,你想报也报不成喽。”
姑娘仰起脸,望着云深处的白玉殿,“我能上去报恩吗?”
精怪吓得桃枝乱颤,“你疯啦?那里是第九层!”
“什么是第九层?”
“就是遥不可及的意思。”精怪掰着手指,“我们这儿才第七层呢。”
姑娘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云端出神。
桃树精跟她说完话,又渐渐隐入树干。
它的真身便是这棵桃树。
洛书河图整日围在她身边,姑娘伸手轻抚卷轴,“你是我的真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