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汝对朝堂之事太过轻忽。”
“汝真信将所谓‘工农’推至高位,天下便会有所改观?”
“世人本性并无二致。”
“绝无可能改变。”
“吾主与殿下,断不容许天下发生如此巨变。”
“人心皆存私欲。”
“吾主尤甚。”
“呵。”
“不过,吾愿助汝一臂之力。”
“既然圣上欲筹措军资,意欲以吾之首级安抚民心,身为臣属,吾不得不遵从,但吾会让天下豪富、商贾共同参与,令圣上借此机会为你清理门户,使天下人皆惧于圣上威严,如神明临世,不敢妄为!”
“让他们畏惧在圣上手下为官,也让圣上知晓下属官员的丑态。”
“但汝莫要期望过高。”
“圣意难料。”
“即便文官有所忌惮,尚有武官,而武官较文官更为恶劣,行事也更加狠辣。”
“经数次北征,武力震慑之下,武将愈发骄横跋扈,目空一切,这些将领多出身寒微,文人轻蔑他们,不过不屑而已,武人鄙视他们,则可能动手争斗,这些人实则比文人更厌恶底层之人攀升高位。”
“吾只有一事相求。”
“若他日汝真能执掌大权,为吾及家人整理一番仪容,将吾等的衣冠送回山东兖州东平。”
“墓碑就不必立了。”
“污秽之人,无颜见乡里父老。”
郭桓叹息一声,眼眸中流露一丝惆怅。
落叶归根。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
他曾也有此憧憬。
然而,如今已无法实现了。
夏白凝视着郭桓,幽幽说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郭桓唇角泛起笑意,拱手道:“今日多谢夏状元为我释疑。”
“毕生唯唯诺诺,如履薄冰,直至临终,总算能享受片刻宁静,可惜明日无法亲往,看看你那盐铺的繁华景象,倒是稍感遗憾。”
“也好。”
“民间有民间的乐趣,朝廷有朝廷的热闹。”
“各有千秋,各具特色。”
夏白恭敬还礼。
郭桓转身离去,走向门外,神情已恢复平静,淡然问道:“状元郎,汝以为未来天下会是如何模样?”
夏白轻轻摇头,说不清楚。
“猜不到。”
“大概会很美吧。”
“美?或许是吧。”郭桓望着夜空,嘴角带着笑意,“盐我收了,天也不早了,夏状元,你该回去休息了,这几日务必多保重,若我出了什么事,怕你会彻夜难眠。”
“这世间,坏人总是一伙的。”
夏白欲言又止,对郭桓行礼后转身离去。
郭桓既非好人,也非恶人。
只是他错在不该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他别无选择。
夏白毫无愧意。
正如他起初所说,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只是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