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赵家村的村民围在地头,伸长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祠堂前的空地上,气氛有些异样的热烈。
不像之前面对王虎时的恐惧凝固,此刻,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混杂着好奇、期待,还有一丝忐忑的躁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牢牢聚焦在场中央那个皮肤黝黑、布满深深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农身上——赵老五。
赵老五是村里公认伺候田地的一把好手,经验丰富,手脚麻利。
而更吸引眼球的,是他手里,以及脚边放着的两把样式迥异的锄头。
一把,是村民们祖祖辈辈用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伙计。
黑黢黢的生铁锄头,刃口磨损得有些钝了,连接着一根粗糙、未经打磨的硬木长柄。整体看起来粗重、敦实,透着一股子任劳任怨的笨拙劲儿,但也沉甸甸的,需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挥动。
另一把,则完全不同。
它静静地立在赵老五脚边,造型奇特而流畅。
锄头本身似乎更薄,线条更锐利,带着一种冷冽的金属光泽。
连接的木柄也经过了细致的处理,光滑、笔直,并且根据李慕白的指点,在握持处做了更符合人体工学的弧度。
整把锄头看起来比老伙计轻巧了不少,形态舒展,仿佛蓄势待发的燕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和效率感。
这,就是李慕白结合现代农具原理,指导村里铁匠初步改造出的“飞燕锄”!
村民们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对新奇事物的渴望,以及对能否真的“省力又快活”的将信将疑。
毕竟,几百年的老传统,岂是说改就改的?
“老五,准备好了吗?”赵长根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这新锄头要是真好用,对饱受辛苦劳作之苦的赵家村来说,意义重大!
“好了,长根!”赵老五瓮声瓮气地应道,他放下手里那把熟悉的旧锄头,弯腰,略显郑重地握住了那把崭新的“飞燕锄”。
入手的感觉……确实轻了不少!
而且这握柄,滑溜溜的,比那粗木杆子舒服多了!
他暗自掂量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按照李慕白教的要领,试试这新家伙的威力。
然而,就在这万众期待,赵老五即将挥出第一锄的关键时刻——
“哟嗬!我说这儿咋这么热闹呢!”
一个阴阳怪气、又尖又细的嗓门,像锥子一样,猛地从围观人群的后面刺了出来,极其突兀,极其刺耳!
“这不是赵家村的老少爷们吗?聚在这儿干啥呢?拜神啊?”
村民们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纷纷皱眉扭头看去。
只见人群被粗鲁地挤开,一个穿着破烂短褂、头发乱糟糟像鸡窝、吊梢眉、三角眼、走路摇摇晃晃的年轻男子,正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攥着一根磨得发亮的、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腿肚子,姿态轻佻而惹人厌。
“王二狗?”赵长根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沉了下来,“你不在你们王家沟待着,跑我们赵家村来撒什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