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自觉地哼起了歌谣。这歌谣,乃是梦谷及其附近村落的人们,平日里常唱的曲调。
阮怜冰看着敖小若,问道“你的兵器,可还在?”
敖小若闻言,停下了歌声,拍了拍身旁的包囊,应道“在此囊之中。”
敖小若索性解开了那包囊,从中取出了两样圆环状的物事,那东西用布条严严实实地裹着。
阮怜冰见状,问道“你为何不随身带着?这样裹着,万一遇上危险,你又怎能及时取出?”
敖小若挠了挠头,迟疑答道“师父曾吩咐我,若遇险境,当先避开。我想着,若是我逃脱了,这兵器便也用不上了,便将它好生藏了起来。”
阮怜冰听了,莞尔一笑,道“我娘亲定是怕你武功尚弱,才让你遇险时避开。却未曾说让你将兵器藏起来。”
敖小若挪到阮怜冰身旁坐下,亲昵地搂住她的手臂,说道“有小姐在我身边,便没什么危险了。”
阮怜冰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重心长地道“你可不能总有这般侥幸,日后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车内的二女,依旧在闲聊着。马车驶过一片茂密的林子,宽阔的官道两侧,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本就平整的官道,也渐渐变得有些颠簸起来。
沿途不见半辆车马,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阮怜冰与敖小若所乘马车,那马蹄踏过土黄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马车在这片林木葱郁的地界,又行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地面渐趋崎岖,马车也因这路况而放缓了度。
原本死寂的环境,仿佛被打破了,隐隐约约地掺入了别样的声响。
那声音是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拼命奔逃。车内的阮怜冰,隐约听到了这由远及近的奔跑声。
那奔跑声愈临近,除了脚步声,还伴随着急促而慌乱的喘息声。那人远远地望着马车,便大声喊道“等一等!”
敖小若亦听到了这声呼喊,她看向阮怜冰,口中唤了一声“小姐。”
阮怜冰点了点头,回应道“嗯,我也听见了。”
那喊话之人,正朝着马车奔来。
阮怜冰从车窗望去,见那汉子衣着寻常,约莫三十岁年纪,满脸惊慌,粗糙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车夫只得勒住缰绳,放慢了马车的度,生怕将这迎面奔来的汉子撞倒。
那汉子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对着车夫喊道“杀人了!快救命啊!你们千万不要过去!”
车夫闻言,眉头紧锁,说道“这位兄台,我们正赶路,还请让开。莫要挡了我们的去路。”然而,那汉子神色慌张,只顾着重复着“杀人了,危险”,全然不将车夫的话听进耳中。
阮怜冰见状,便掀开车帘,对着那汉子道“这位大哥,您且慢慢说,究竟生了何事?”
那汉子一见马车里掀开帘子的竟是一位娇美姑娘,他先是一愣,反而冷静了下来,那份慌乱仿佛被驱走了一般。
他缓过神道“在下是去附近的镇上买了些吃的,路过前面那片林子时,隐约听见有人打斗。我凑近一看,却只见……只见一人被砍下了头颅!”
阮怜冰听闻“砍头”二字,心中一惊,追问道“敢问大哥,您可曾看清是何人在打斗?他们的衣着打扮又是如何?”
那汉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有两人,手中都拿着兵刃。其中一人被另一人砍下了头颅!他们瞧着……瞧着像是些江湖上的人物!”
阮怜冰身后的敖小若,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小姐,我们还得赶路呢。”
阮怜冰轻轻拍了拍敖小若的手背,安抚道“无妨。”她转而看向那汉子,继续问道“敢问大哥,那两人打斗之处,是在何方?您可否为小女子指个方向?”
那汉子指了指林子东北方向,说道“就在那林子里,东……东北那个方向。”他打量了一下阮怜冰,又劝道“姑娘,您莫非是要去看?可别为了这好奇心,反倒将自己害了。依我说,还是赶紧离开此处为好。”
阮怜冰浅笑道“大哥不必担忧。小女子乃是幽山派弟子,恰巧路过此地。依我看,那砍头之事,八成是邪教妖人所为。大哥您寻个安全之地躲好,剩下的,我前去查探一番,不会有甚么危险。”
那汉子一听,连忙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女侠在此!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小的在此谢过女侠,只盼女侠万事小心。”说罢,那汉子朝南方去了,半走半跑地离开了官道。
车夫见那汉子远去,转向阮怜冰,问道“姑娘,您当真要去查看那汉子所说之地?”
阮怜冰斩钉截铁地答道“正是。而且刻不容缓。敢问车夫大哥,最近的城镇,离此地有多远?您先自行找个落脚之处,待我事了,自会去寻您。”
车夫答道“姑娘,此处不远便有个小镇,驾车过去,无需半个时辰便可抵达。”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向阮怜冰指明了方向。
阮怜冰与敖小若下了马车,与车夫交代清楚之后,便朝着那汉子所指的东北方向,踏入了林中。
车夫则驾着马车,缓缓驶向附近的城镇。
敖小若则从背后的包囊里,取出了那两件被布条严实包裹的圆环,妥当地别在了腰间。
二女走进林子,边走边聊。敖小若跟在阮怜冰身后,小声问道“小姐,这林子周围如此寂静,那汉子说的话,当真可靠吗?”
阮怜冰一边走,一边思忖道“刚才那汉子,语气神情皆显惊惶。他气息紊乱,不似习武之人,衣着打扮也只是寻常村夫的模样。”
两人深入林中,阮怜冰继续说道“若那林中血案确是邪教妖人所为,那对我们而言,便是个绝佳的机会,或可借此查明各地无头尸案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