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车边,慢慢地睁大眼睛。
手颤颤伸出来,忘却平时温文尔雅的人设,不可置信地在空中点来点去,“你——”
他震惊地喊:“你吃我多少顿面条,你真抠门!”
“正好顺路。”他眼睁睁看着陈诩自然而然地拉开车门。
然後男人再厚颜无耻地屁股一歪坐进去,扭头对他说:“又换车了许老师,蹭一个。”
“……”
“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陈诩嘿嘿笑,“其实他不挑食,我带什麽他都吃。”
许雾握着方向盘,找叉车将人叉出来这个念头在脑袋里翻来覆去地闪烁。
车开到巷口,远远见电线杆边上站着个人。身量高,脸熟悉。
上次见过。
脚边坐着只花狗,毛蓬松,很神气,脖子上挂根牵引绳。
“滚下去。”许雾说。
陈诩十分麻溜,开门下车,再关上门。
个没良心的。
还没骂完,窗户被敲了敲,许雾降下一半。
“许老师,”陈诩从车窗那探头,递进来条烟,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托人带的,牌子货。”
“谢了。”这次很认真。
许雾收下了。
没急着走,靠在皮质靠背上。倒车镜里男人拎着打包盒,朝电线杆旁站着的往这边看的寸头那去了。
脑袋後的小揪一颤一颤,很快那个寸头笑起来,朝男人伸手。
许雾拆了塑料封,手指推开烟盒,抵触一根含在嘴里。
“啪嚓。”
点燃。
没那麽呛,挺好。
即使是个背影,许雾也看得出来,陈诩是在笑的。
两个人影在一方小镜中越变越小,打包袋什麽时候已然被寸头接了过去。
和着牵引绳一起牢牢拎着手中。
另一只手握住陈诩的,两只手旁若无人,大胆又直白地牵在一块。
狗在边上一路小跑,他们朝巷子里去了。
慢悠悠晃荡着,平淡的,踏实的。
一直到看不见,许雾收回目光,摁灭烟。
发动引擎。
那个楼下背着画板,在自行车旁蹲着喂猫的少年。
终于也有人来接了啊。
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