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老妇人突然拄着拐杖来了道堂,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块绣着半朵桂花的手帕。
“小海师父,”老妇人喘着气,“这孩子……是绣女姐姐的远房侄女,家里遭了灾,没地方去了。我想着,你这儿正好缺个帮忙的,就把她带来了。”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像两颗黑葡萄,怯生生地看着小海:“叔叔好,我叫念念。”
小海的心猛地一跳——那眼睛,像极了当年银线婴儿轮廓上的露珠。他蹲下身,笑了:“念念,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我教你绣活。”
念念点点头,把手里的手帕递过来:“这是我娘教我绣的,她说要像姑姑那样,绣出最好看的花。”
手帕上的半朵桂花,针脚虽然稚嫩,却和当年绣女红布上的残梅有着同样的温柔。小海接过手帕,突然明白绢布角落的空白该绣些什么了。
他把念念拉到灯下,拿起针,让她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一起在空白处落下第一针。银线穿过绢布,渐渐绣出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手里举着朵桂花,笑得眉眼弯弯。
窗外的银线小鸟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歪头看着灯下的两人,翅膀上的桂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鼓掌。
桂花一年年开,道堂里的绣绷换了一张又一张。念念的绣活越来越好,她绣的桂花能引来蜜蜂,绣的蝴蝶能骗过黄莺,镇上的人都说,她身上有当年绣女的影子。
而那幅“百子闹春图”,被挂在道堂最显眼的地方。每逢过节,小海就会带着念念,给图上的每个孩子添点新玩意儿——清明加串柳叶,端午加个香囊,中秋加块月饼。
有人问他:“小海师父,这图都绣完了,怎么还总添东西呀?”
小海就会指着角落那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笑着说:“你看,日子在过,孩子们也得跟着长呀。”
风穿过道堂,带着桂花的香,吹动了绢布的边角,图上的孩子们仿佛真的动了起来,笑声顺着风飘出很远,像在告诉每一个听到的人: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柔与等待,终会以另一种方式,永远活着。
桂花落尽时,道堂的门槛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敲得颤。来者是邻镇的里正,脸色惨白,手里攥着块沾血的青布,布上绣着半只扭曲的狐狸——那是当地猎户的标记。
“毛道长,救命啊!”里正扑通跪下,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镇上接连丢了三个猎户,最后见到他们的人说,看见他们被一团黑雾卷进了黑风岭,那雾里……有狐狸叫!”
毛小方放下手里的绣绷,指尖还沾着银线的光。他看了眼青布上的狐狸标记,眉头微蹙:“黑风岭百年无妖患,怎会突然出事?”
小海已抄起腰间的法剑,剑穗上的桂花结晃了晃:“师父,我去看看!”
“急什么。”毛小方瞥他一眼,转向达初,“去查黑风岭近月的异闻,尤其是月圆夜的动静。”又对阿秀道,“取三清铃和朱砂来,画道探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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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初应声而去,靴底踏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道堂墙上的“百子图”轻轻晃动,图里梳双丫髻的念念仿佛眨了眨眼。阿秀很快端来法器,朱砂在碟中泛着冷光,她指尖蘸粉,在黄符上勾勒符纹,动作比三年前稳了不知多少。
半个时辰后,达初带回消息:“黑风岭后山的狐狸坟最近总在月圆夜光,有人看见坟头长出了九瓣狐尾草,说是……是狐妖渡劫的征兆。”
“九瓣狐尾草?”毛小方捏起探灵符,符纸在指尖燃成灰烬,“是积年的狐妖借坟地阴气修炼,吸了猎户的精气助它化形。”他将灰烬洒向空中,“小海,带三清铃开路;达初,备桃木钉;阿秀,持镇魂幡。今夜月圆,正好收了它。”
黑风岭的夜比别处暗,风里裹着股腥甜。小海摇响三清铃,铃声清越,驱散沿途的低阶邪祟,铃穗上的桂花结遇妖气泛出红光。达初背着桃木钉,肩甲上还沾着晨露——他刚从后山勘察回来,靴底的泥里混着几根雪白的狐毛。阿秀的镇魂幡在风中展开,幡面绣着的太极图流转金光,将周围的黑雾逼退三尺。
毛小方走在中间,手里的七星剑嗡嗡作响。行至狐狸坟前,果然见坟头生着丛九瓣草,草叶间缠着黑雾,雾里隐约有狐影闪动,出细碎的呜咽,听得人骨头缝麻。
“孽畜,吸人精气助你化形,可知逆天而行的代价?”毛小方剑指坟头,七星剑迸出寸许白光。
黑雾猛地翻涌,化作只巨狐,九尾遮天蔽日,眼冒绿光:“老道士多管闲事!此山灵气本就该归我,那些猎户贪心进山,活该成我的补品!”
小海率先挺剑刺向狐妖后心,剑风带起桂花香气——那是阿秀给他的剑穗上的干花,说是能安神定气。“呔!伤人就是不对!”剑光刺破黑雾,却被狐尾一甩抽中肩头,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师父,这妖道行不浅!”
达初趁机掷出桃木钉,钉子带着破空声扎向狐妖七寸,却被黑雾挡在半空。“它的内丹在坟里!”达初喊道,指尖燃起符火,“阿秀,借幡力!”
阿秀镇魂幡一扬,金光如网罩向黑雾:“定!”幡面绣的太极图突然放大,将狐妖困在网中。狐妖怒吼,九尾狂挥,黑雾撞击金光出噼啪声响,震得阿秀手臂麻。
“小海,左肋!”毛小方突然剑指狐妖左侧,“它内丹借坟中骸骨滋养,左肋是破绽!”
小海会意,强忍肩伤,剑穗缠上手腕,借着幡光掩护,剑刃如银蛇出洞,直刺狐妖左肋。“噗”的一声,黑雾炸开,颗鸽蛋大的内丹从狐妖体内飞出,泛着妖异的红光。
“我的丹!”狐妖惨叫,九尾瞬间萎靡。达初眼疾手快,甩出捆妖绳将它缠住,桃木钉顺势钉入四肢。阿秀镇魂幡再压,金光彻底锁死妖力,狐妖渐渐显露出原形——只瘦骨嶙峋的老狐,眼里的绿光褪去,只剩哀戚。
毛小方拾起内丹,指尖凝起符火,将其炼化:“念你修行不易,饶你魂魄,散去妖力投胎去吧。”老狐呜咽一声,化作光点消散在风里。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众人返程。小海肩上的伤渗出血迹,却笑着晃了晃剑穗:“师父,你看,桂花结没被妖雾弄脏。”达初把桃木钉擦得锃亮,哼着小调;阿秀的镇魂幡上,太极图的金光更盛了。
道堂的“百子图”还在墙上晃,图里的孩子们仿佛又多了几分生气。毛小方看着三个徒弟的背影,指尖捻了捻残留的银线——当年绣下的温柔,如今已长成斩妖除魔的力量,这大概就是“卫道”最实在的模样吧。
风吹过,桂花的香混着晨光涌进道堂,图上的笑声仿佛更清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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